天然不同意

喻:丧心病黄!

【喻黄】初晴后雨(八)

原作向。有原创人物、私设。慢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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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快快,你查一查,是不是傍晚最适合移栽树苗来着?我记得好像是。”

黄少天进屋直奔阳台,从躺椅侧兜抽出平板丢给喻文州,自己抱住花盆架逐个观看:

“这个可以,这也个可以,这个有点小了。还是最下面这个好一些……杨乐还养过多肉?”

“是郑轩妈妈后来给的。”喻文州不紧不慢开机、连WiFi、输网址……

“可以吗可以吗可不可以,我要种了!”

“你就性急。”喻文州笑,“查好了,可以种。我去打一点水来。”

 

喻文州和郑轩屋里有阳台,这不奇怪。蓝雨大楼原型是高星宾馆,这玩意谁屋里都有。

但阳台上曲曲折折的鹅卵石导水台、折叠躺椅、地毯、藤编矮几三件套、同材质组合书架、伪花草插排以及高低错落的花盆架,就很不像电竞死宅的装备了。

东西基本是郑轩前任室友的遗物,遗留的遗。不说别的,就他室友走时生死两茫茫那样,好像无论配上“前任”还是“遗物”都不为过。

该室友乃是蓝雨暑期训练营吸引来的坏小孩之一,基本特点是对荣耀兴致一般,对逃离家长兴致盎然。不过室友属于其中较单纯那一挂,进来俩月好像啥出格的也没干,训练按时地做,吃遍了蓝雨食堂及周边,还把宿舍装修了数遍,展示了有审美趣致的生活态度以及雄厚的零花钱家底;接着跟其他坏小孩一样,被家长扭住耳朵,“嗷嗷”叫着走了。

——能像安少一样,“嗷嗷”叫着把家长弄走的,那毕竟是少数。

室友和郑轩投缘,喜静不喜动,区别是室友文艺范一些,背了吉他过来,写一笔玉山将倾的瘦金体,每天结束训练还会自己做点小菜,坐在阳台上看夕烧。暑假过了一大半,家长发现他根本没去课外培训,当即杀上门来。室友毫无发言权,被家长命令罚站,便靠着阳台拉门不做声,看向往的生活被拆回七零八落。

家长把宿舍物件装车,风一般卷着败家子走了。败家子持续不做声,临走还把拉门牢牢地扣拢,就此留下蓝雨史上最漂亮的阳台。

不过他算是错看了知音。因为寝室电脑装在阳台的对立面。而郑轩收起告别室友的难过后,一见荣耀就双眼发光,饭都懒得吃了,实在没有心情回头欣赏那意境悠远的“日式枯寂山水风格”。

如此一来,便宜了常常要抱着平板看比赛视频的喻文州。

 

蓝雨队的艺术家杨乐先生,海淘购置的花盆架到得最晚,故没来得及收拾就走了。现在整列架子只有郑轩的一颗多肉冒头,整体效果确实很枯寂。花架也挂着侧兜,里面园艺用具一应俱全,款式简洁大方,是杨乐的风格;底端最大的花盆被黄少天抽了出来,抱怀里研究。

“别这样抱。”喻文州携水盆和湿淋淋的喷壶回来,把黄少天拉开,“也没擦过。你还生疹子呢。”

说着他把黄少天一条胳膊在水盆上方拉直,水壶倾斜,先细细给他冲洗一遍:“不当回事?刚刚摔在沙堆里还没说你呢……自己把那只手洗了。”

黄少天又是口服心不服,伸着手直盯喻文州,表示自己很敢怒,很快也要敢言了。喻文州抬头看他瞳仁透亮,忽然兴起想碰碰他,一扬手,甩了黄少天一脸水珠。

“哎!”黄少天吓一跳,喻文州也暗吃一惊,然而故作镇定,继续把喷壶塞到对方手里。他见黄少天抹了一把脸,像个猫似的,吹胡瞪眼,变化出种种将怒未怒的样子来,不觉悄悄笑了。

黄少天攥着喷壶把手揉搓。因为喻文州恶作剧的景观实在少见,他反而一时拿不定如何“回报”,小眼梢一个接一个,盯着喻文州不放,一条隐形的尾巴在身后“啪啪”敲地面。

喻文州笑过就算,探身去拈黄少天发梢的水珠,不想黄少天以为他是要袭击,毫不客气当头就是一水壶。

喻文州大惊,而且躲闪不及。黄少天见他目瞪口呆地查看满身的淋漓水迹,扶着水盆乐得直不起腰。

喻文州拧了衣服,作势要过来找回场子,黄少天挥舞着喷壶再次逼退了他。两个人较劲似的,隔着花盆你来我往地抻了一会子,都笑了。

 

喻文州行动示意休战,去花架侧兜里摸出一物来抛给黄少天道:“戴上再弄吧。”

是袖套。

黄少天种树的机会失而复得,赶快冲干净另一条手臂,边拉扯布料边在嘴上嘀咕:“干嘛呀干嘛呀,我都长疹子了,不让休息,发个袖套骗我继续干活呢。喻文州,资本家,哼。”

喻文州明明脸上带笑,却没听到似的拿着编织袋比量:“是不是先撒一层土?”

“对。”

黄少天见喻文州看他,一声咳:“是啊,先倒个一指深吧。”边说边磕盆底,把之前里头干硬的土块敲碎了倒出来,手法相当熟练。

喻文州瞧着很新奇,微笑道:“原来你是行家。”黄少天这边放下花盆,喻文州就接手,按他的话倒了些土壤进去,边问:“这样可以吗?”

黄少天在家里一直负责养花,从没把这当成一回事,没想到喻文州还会认真咨询。喻文州当他是没听清,又问了一遍。

黄少天禁不住扫了他一眼,才要答,忽然翘一下嘴角:“要不然你试试,差不多就行。”

喻文州没二话,果真弯腰目测了一下,并探出一根手指要试土层深度。

黄少天看了直想笑,赶紧叫了停;喻文州看过来,他又不肯点破。喻文州一五一十落实他的话,引得他跃跃欲试,老想探探这个底在哪。

喻文州好脾气道:“怎么了吗?”

黄少天脑子一转,也去摸侧兜,团了一副园艺手套扔给喻文州:“戴上这个再试啊。杨乐那个人最齐全了,你给我摸袖套,没摸出这个来?”

喻文州又没有患疹子,自然不必如此留心了。他稍微体会了黄少天被他管束的心情,因此并不争辩,一会还去请教黄少天:“好了,应该没错。”

“那你接着干活去呀。那,土在这边,水还是你提来的。你老跟我搭话做什么。”

喻文州见黄少天应声过来看了一眼,同时又嘴上不饶人,走个路都是有声有色,心里觉着他很有意思。

黄少天习惯和一切人打嘴仗,发言后半天也不见喻文州回嘴,抬头一看,原来喻文州老老实实,真调和水土去了。他这边动了,喻文州若有所感,低着头微微地一笑,神情很温驯。

黄少天心里一动,拎着铲子,竟是看住了,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在肺腑里燃烧。他觉出不对,下意识说起话来,将爷爷奶奶的养花经验据为己有,大肆介绍不止。

喻文州听得很认真,“哦”和“这样”里还不时出现一个“咦”。黄少天受到鼓舞,便也越说就越认真了,并且有些得意,目光带上热度,燎过喻文州眉梢眼角。喻文州生得很干净。

黄少天对同性的相貌一直不大关心,这时忽然发现喻文州生了一个高鼻梁,并且眉目清楚,连嘴唇都是有棱有角,可见他只要不故意自我糟蹋,无需收拾看着就很齐整——不说怎么好看,就是齐整。总而言之,他带有一点天生的派头。

没见过喻文州和谁打闹,他脾气软中带硬,说一句是一句,因此仿佛是自成一体,从举止到头脑,任何地方都是有条有理不出错。可能是冲着这个,黄少天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对喻文州扯淡,玩笑含有攻击性,好像憋着劲要揭喻文州的神秘面纱。喻文州性子在那里,有来有回地化解了,总不出格,黄少天又慑于喻文州身上的某种神秘派头,不太舍得一次性闹他到底。淡扯来扯去,毫无成就,并把喻文州处成了朋友,他就不瞎扯淡了,单剩个活泼。

他沉下来,喻文州这一头反不安分,这两天自发地和他赌气,两人接连和好吵了架又和好,前两年都没闹得这样开过,直引出了黄少天以前的脾气。喻文州不理人的时候他尚且抓心挠肝不自在,现今有了好言好语好脸色,他放出眼光来一看,心就热了。

不需要人教,他在喻文州面前自行领悟了顾及形象。心火星星点点,烧得微弱而长久,可喻文州举止如常,黄少天也不肯动声色:“挺久没下雨了,花坛的土也有点干。你再稍微喷点水进去就好——对,就是这样。”

喻文州言听计从,笑道:“明白了。还是你懂得多。”

黄少天报以一笑,觉得要想一想才能接着说话。火苗在心里一跳一跳。

 

这两天的喻文州又是火冒三丈,又是不理人,不但情绪外露,还被方世镜批了一通,神秘性好像就有些下降。尤其现在,他一身沙土水迹,边打理花盆边乖乖答话。黄少天看在眼里,忽然就觉得他“落入凡尘”,是可以动心思了。

动什么心思,这不好说,黄少天没有想太细,不过上楼前他说要给喻文州种树的事渐已忘了。喻文州的派头无形又阔大,黄少天有心直接上去咬他一口,这嘴张了有一会,暂没找到下嘴处。他酥酥麻麻地烧着心火、想入非非地琢磨喻文州,拿个铲子扎在编织袋里划,光说不动手。

喻文州并没觉得自己有派头,因此也没有很体会到黄少天的心思变化。现在他最着紧黄少天的疹子,对方不动手,他看了正合心意,绝不肯去提醒。按黄少天的话,他将花盆里的土按出一个窝来,把灌木苗小心翼翼托起来。

黄少天来了精神,一撸袖子就要接手——

“黄少天!”喻文州忽然喊他。

黄少天茫然片刻,接着恍然大悟,赶紧戴好袖套,再一看,喻文州抱着树苗向他皱眉。黄少天伸手试探着要接树苗,喻文州也没有动,皱眉说了半句话:“唉,你怎么……”侧过脸不动了。

黄少天毫不惊讶。这实在是喻文州的功劳。喻文州连续几天提供范本,生生让黄少天学会了对他察言观色,甚至都开始反射似的反省自身了。

——这是要生气了?肯定又是因为我错了。哪错了呢?就因为我一下子没带袖套吗?不至于吧。

——不看人了,惨了惨了,真生气了。肯定是因为这个。搞什么啊,这就不理人了!不行,我得说话。

喻文州和黄少天同时说:“你……”

喻文州没有不理人,这下黄少天惊讶了。

看黄少天一脸见鬼地盯自己,喻文州忍不住要微笑,仅有的一点不快也消失了。他明白黄少天吃惊什么,因此在心里反省,越发感觉这几天很是难为了黄少天几回。

黄少天本来就活得粗心,他一出状况,自己先恼了,自顾自去冷静情绪,不理会他;他不耐烦,自己也烦躁,又不肯好好地和他说,搞不好他一直都不明白呢。自己该对小病号再好些的。

喻文州把树苗递过去,温温和和再次提醒黄少天:“袖套要记得戴,不然怕感染。以后你自己也要注意了。”

黄少天的僵直状态逐渐解除。喻文州态度忽然有180度转折,他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
树苗越递越近。黄少天忽然把手一缩,背过身去道:“哼!”

任喻文州那头如何惊讶,黄少天是不管了,双手抱胸不动。喻文州在后面叫“少天?”,他忙又一“哼”,捏着嗓子奶声奶气道:“我生气了,生气我还不说。我谁也不理,只在心里偷偷地骂:黄少天,都是你的错!你不识好歹,连累我也挨骂。你个,你个大混蛋……”他一边说,一边忍不住要笑,一只眼睛斜过去觑喻文州。

喻文州哪里不明白,脸色不变,抿着嘴角打量黄少天,听到最后一笑:“不错。自我定位很准确。”

“去你的!”黄少天险些要被他撩拨起来,眼珠一转,又住下了,正正经经道,“我不知道。这可不是我的话。刚我听见有个坏东西在心里编排我呢——是谁呢?”一对大黑眼珠精光四射,直指喻文州。

喻文州没那么好骗,悠然道:“嗯,是谁呢?”

就知道他不会认,还笑呢。

“没问你!别吵别吵,又说话了,”黄少天煞有介事道,“哎呦,好可怜——他说嘤嘤嘤你不认识我了吗,我是蓝雨的小宝宝我叫喻文……啊杀人灭口了喻文州!”

他说着跳到花盆那头,喻文州已追到他刚才的位置。话音落,两人追逐一圈,正好交换了场地。

喻文州气也不是,笑也不是,见黄少天在那边又舞眉毛又吐舌头,手高高举起,树苗向他轻轻砸下:“你,你就胡说吧。”

黄少天表演欲望大增,接了树苗捧在眼前,撕心裂肺道:“你也听见了?!是吧,你也觉得我没听错!——你害怕了?”说着看一眼对面忍不住露笑的喻文州,“怪不得你来投奔我……不要怕!他抓不到我们的,我这就送你回家。”

黄少天说到这里,高举树苗稳稳放入树坑,仿佛有什么人间正道是沧桑的BGM要跟着一并响了。上半截子如此,底下却是长长迈着一只脚,显然是怕喻文州还要追来。

喻文州原地发笑,哪追得动。看黄少天淘气看得手痒心痒,他撑在膝上,轻轻撕扯手套玩。

黄少天却是瞬间脱战一样,端正了脸色,埋头拨土,一会道:“有些人心里要有数了。黄少带病坚持工作,他却在一边看着,这样不好不好……”边摇头边审时度势,缓缓把腿收回来。

喻文州低头但笑不语,也是慢慢摘下手套。

黄少天看他笑,也不知他是准备放过自己了没有,顺手扯掉树苗上萎靡的小黄叶。喻文州到底是笑了,他嘻嘻哈哈闹了一通,心里也不那么火烧火燎的了。上课时老师讲“孔子说老子”,孔子形容老子是腾云驾雾龙一样的人物,“吾不能知”,黄少天觉得大可改成“黄少说文州”。知他黄少天莫若孔子,那感觉真是一样一样的。

他想至此处,不由又向对面转过视线。喻文州反反复复就是摸不透——

喻文州不在原处了!

黄少天心念电转,立即后跳。要说他反应迟钝些可能还好,这一跳恰逢其时,却是正把自己送到人家手里去了。

喻文州刚摘了手套,这时手上干干净净,故毫无忌惮,顺势从背后抱住了黄少天,开始呵他的痒;黄少天两手是泥,不敢妄动,高举着手投降似的挪腾躲闪,一不留神差点倒了。喻文州在他腰间一拦,被黄少天带着踉跄一步,一齐坐倒在躺椅跟前。

黄少天背靠躺椅,身前就是喻文州,一步退不得,却拉紧前襟,嬉笑着还要负隅顽抗。喻文州已看出黄少天怕痒,这时慢慢逼上来,也不急弄他,边靠近边笑问道:“我现在不敢在一边看着了,黄少你看好不好?嗯?你说好不好?”

黄少天硬气道:“不好不好,当然不好,谁叫你干这个了。”一会又挤出奶音,嗷嗷嚎啕,“你不是不理人你不是嘤嘤嘤吗,你快去生气吧,怎么还缠上我了。”

越说越恨人,喻文州又是气又是发笑,再不饶过他。

黄少天起了几次身均受制,索性往后倒,滚在躺椅上乱扭;又滚又叫好一会,肺活量天大也不够了,便倒在椅子上“哈哈”傻笑。衣服可能是滚开了,他感觉腰间发凉,忙收声去抱腰腹,怕喻文州趁机袭来。

“少天。”喻文州忽然抓住他的手臂。

黄少天以为料中,放声笑了,弓起身来一叠声地叫“别闹我”。喻文州劝了几回,见他不可开交一般,听不进话去,索性合身上去按住他:“少天,黄少天,不闹了,你等一等……”

好几声黄少天才住下,喘着气瞥喻文州一眼,精力多得用不完,立即又挣开对方挺身道:“这就算了?还有什么招数统统使出来,求一声饶我不是你黄少。”说着收不住,再次笑了起来。

喻文州自己也闹得心思浮了,闻他这样不怕死的发言,强忍着不去捏他的脸,对黄少天软声投降道:“好了,就这点招数,不敢再有了。”

黄少天半得意半警惕地睁大眼睛,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休战。

他见喻文州近在咫尺地俯下身来,伸手撩自己上衣:“喂!”

喻文州抬头“嘘”他,安抚道:“不怕,我放轻些。”

谁怕了?!

黄少天马上做无所谓状,摊了平才反应过来:是不是又中了语言陷阱呢?

再看去,喻文州神色又不像玩笑,慢镜头般动作,手势越发轻了:“不舒服就说。”

黄少天好像酝酿着长篇大论,一对大黑眼珠做先锋,骨碌碌往这边滚来。喻文州不知怎么,先一步就低了头。

黄少天的衣襟早揉了皱,被他推上腰间。指尖沿着对方小腹上疹子的形状描过去,偶尔一下不慎碰实,就觉底下温热的皮肤一紧,战栗风摆柳似的从腰往全身扩散。上方拍来一肘子:“喂!”

喻文州不禁抬起头去看对方的反应,手上照顾不到,又碰了一下。黄少天一动,他下意识去扶。贴了一下腰,黄少天打着挺地滚到躺椅另一头,差点弄翻椅子。

黄少天看是确实敏感,在那边缩起身子,话全顾不上了,七手八脚放下衣服,摸着肚子边笑边叫:“喻文州!”

喻文州赶紧举手示意无辜,视线还在黄少天腰腹部位打转,好像很疑惑。

要不是表情够阳光,黄少天当真怀疑喻文州这是成心给他零碎折磨。而喻文州居然不是要使坏,那他可真看不懂对方这一番举动了。

两个疑惑的视线交汇,喻文州道:“到底是哪里?我看疹子都有一点红,是刚才弄疼你了?”

黄少天心说这不是废话,我滚得热了全身都红,疹子就长在身上,当然也红,红一点而已,又怎么会疼。想至此,他忽然有些明白了: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
喻文州反应没比他慢多少:“你没有不好受?”

“当然没有,你怎么想得啊!”

“那你,”喻文州感受到乌龙气息,比划着往腰腹间抱了一下,“你躲这么厉害……”

黄少天气笑了:“我最怕痒啊,谁叫你手这么毒,不躲怎么办,难道我躺平给你挠?”

喻文州哭笑不得似的,看他半天,“唉”了一声,弯着眼睛偏过脸去。

倒是黄少天看喻文州,越看越乐:“哎你怎么回事啊,我哪那么娇贵了?一回两回……”光说还不足,蜷腿用膝盖轻轻顶了喻文州一下。喻文州侧身坐在躺椅边缘,单是笑,也不回头,也不答话,在黄少天眼里是不好意思去了。

黄少天说一句话顶一下喻文州:“不是吧,没看出你这么行动派啊。昨天队长骂你对我不好,你今天就改起来了。”

喻文州笑着捂了一下脸,转过头来要扯开话题:“不是……”

“那是什么?”黄少天伶牙俐齿地顶着他问,边说边笑了起来。

好像是灵光乍现,喻文州一系列行为连成了串,玩闹时都记着照顾他,全是对他的好意。黄少天心里很高兴:“我说,那你别扭什么,像刚刚你直接问我不就是了。还有以前我不好好看病,你直接骂我又怎样呢?你老是什么都不说,自己在一边生我的气。我开始都不知道你是生气了。”

“没有生气。”喻文州一直听完,按住黄少天那只不安分的膝盖,有点无奈地笑了。

他说一句,黄少天有十句:“你看说着就来了,这你都不照实说。有什么不能说的啊。”

这么一提,他又小声说:“而且你脾气也太大了。这也生气那也生气,一点小事……”

“不是小事。”

“啊?”

“你的事无论如何也不是小事。”喻文州长久地注视他,“你要我直说,我听你的,再不会不理你了。”

这保证似乎有点孩子气。黄少天直起身子,想开个玩笑,又开不了口。喻文州很认真。

喻文州向他温和地道:“而且我也没有生你的气。只是你这边一出状况,我心里确实乱,又急,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会听,自顾自想事情,这才冷着你了。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
黄少天脸涨红了,他忽然感受到了某种深刻的情谊。他自以为已经很高地评价了喻文州,却还是看扁了对方。喻文州把他看得很重,不是为了任何指令,不是昨天也不是刚刚,一直。

黄少天疾风骤雨似的道:“不不不你不要道歉,不是你,不是你……”

说了不少掏心掏肺的话,喻文州脸也有一点红,禁不住轻轻在黄少天肩膀上按了一下:“我总是担心你……”

话一出,喻文州自己感觉有点肉麻。他看出黄少天不自在,一笑改换话题:“我还担心树苗再不种好就要坏呢。行家你怎么看?”

黄少天把袖套严实地拉好,喻文州得到启示,也重新戴上手套,两人默不作声培起土。灌木苗枝叶被掐去不少,看着苗条了一些,但在两人手中逐渐直立起来。杨乐的好花盆蓝雨花坛的沃土,黄少天发的令喻文州做的工,根基扎实,它可以生长了。

“我是一个大混蛋。”黄少天撒下一捧土,忽然悻悻道。

喻文州有点惊讶,想想,笑了,没有直接答话:“一会都换件衣服再去晚训吧。你换下来的拿给我。”

黄少天更惊讶:“你你你要穿?”

“我拿去一起洗了,你那疹子碰不了肥皂水!我要不动,衣服能自己搓自己两把吗?黄少爷你长长心吧。”喻文州摇头叹道。

黄少天一对眼睛瞪得奇大,忍了一下,忍无可忍:“这什么歪理。疹子长在手臂上,我又不用胳膊洗衣服,小心一些就是了。你才是少爷呢。”

就见黄少天悻悻之色一扫而空,嘀嘀咕咕抱怨喻文州管天管地。喻文州要给他洗衣服,反而是跟他结了仇似的,及出了门都能听到他吐槽。喻文州且听且笑,打理了阳台才出来换衣服,被黄少天回马枪堵了个正着。

“你动手啊,等什么呢,是不是要我来帮你换。别不好意思啊~”黄少天扒在门口摇隐形的尾巴,一对大黑眼珠透亮,饶是喻文州也快被看不自在了。他尽量自然地脱衣穿衣,因为动作不急,越发显出骨骼拔俊,从头到脚统一的齐整。

黄少天还在门口旁观,可竟没有继续出言调侃。他不知道这是对方回过味来,重新心头火起,越发想要咬他一口了。

黄少天总不说话。喻文州回头看,黄少天心里烧得迷蒙蒙热乎乎,在门口飞给他一个坏坏的小眼风。眼风不正经,但人物是真好,因此也会令人奇异地一愣。风流蕴藉,他占全了。

“你是一个小坏蛋。”喻文州在心里微笑着想。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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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/7/26 2:17 7626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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